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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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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

曲陽郡,繁華熱鬧的市集上。

桑華拉著安之東瞧瞧西看看,一轉眼便已是近晌午時分。二人尋了一間小飯莊坐下,隨便點了幾個菜,邊吃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些不打緊的閑話。

方才逛了一圈,街頭巷尾都在紛紛議論昨晚孩子們突然失蹤的事。明明有人說曾親眼看見一陣妖風刮過,孩子們就忽然都不見了,結果最後卻被發現他們全都在十幾裏外的河邊睡著了,醒來後也全都異口同聲,說他們完全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在那。

事情發生的離奇,結束的也蹊蹺,那些談論著的人們無一不對此嘖嘖稱奇。

而那個始作俑者,那個差點吃了人家孩兒的“大魔頭”,此時卻就在這小飯莊裏,香茶糕點,小菜清湯吃得不亦樂乎。

既然你吃什麽都是一樣的,那為什麽就非得吃人呢?我也實在是想不明白了。

桑華無奈地搖搖頭,放下筷子望向了門外。

這凡間,現在是農歷的七月末,天氣不冷不熱的剛剛好。

街上人來人往,車水馬龍的,看起來那麽真實,卻又那麽縹緲。

桑華用一只手撐著腦袋,看著看著,便漸漸的開始有點犯困。

突然,一陣吵吵嚷嚷的喧鬧聲從門外傳來。

桑華正睡得迷迷蒙蒙,糖醋排骨眼看就要進嘴了,卻突然被這動靜吵醒,猛地擡起頭來,“怎麽、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

安之將自己因為支撐太久而麻到有點打顫的手藏到身後,朝門外努了努下巴,“好像,是有什麽人撞到了街邊商販的攤車,不僅不道歉,還出言傷人。所以,兩人吵起來了。”

“哦……”桑華淡淡應道。斜著眼朝門外瞄了一眼,站起身來走了出去。

吵架的是一男一女,男的看打扮就是那個擺攤的街邊小販。

女的,大約三十歲出頭的年紀,五官端正,衣著華貴,看上去該是個官家的夫人。可是就是這樣一個本應端莊嫻靜的夫人,竟在自己濃眉大眼的五官上濃妝艷抹的,像只偷擦了主人胭脂的狒狒,脂粉也塗了不老少,眉宇間多見邪氣,跟那商販擼起袖子吵架的架勢,甚至完全不像是一個女人。

桑華眉心一沈,提步下階。

“我就是撞了,你能把我怎麽著?!”女子不屑地上下打量商販一眼,“哼”了一聲,“一個沒用的凡人……”

“你你你……你怎麽說話呢?撞到我的攤子你還有理了?!我這、我這一車的香梨喲……都是孩他媽一大早辛辛苦苦摘下來的……你你你,你賠我!”商販控訴著,可苦於對方是個女人,又不好上手拉扯,無奈之下竟開始嗚咽起來。

圍觀的人也開始紛紛議論起來。

“這好像是咱們郡守家的夫人吧?去年她到廟裏去進香時,我曾見過。當時看她還曾為路邊的乞丐施舍銀錢,心腸似乎還不錯,如今看來,呵呵……怕全都是裝給別人看的!”

“不會吧?幾年前咱們郡裏鬧災荒的時候,朝廷的救濟糧不知為何遲遲不到,當時可就是咱們的郡守和郡守夫人把祖上留下的基業全都變賣了,給咱們施的粥。你這樣說夫人,似乎不妥吧?”

“是啊是啊……可是,今日的夫人看起來,確實有點不正常……”

都已經被妖魔附身了,當然不正常。

桑華勾唇蔑笑。

這家夥膽子倒不小,光天化日的就敢隨隨便便出來溜達。你沒想到會碰到你老祖奶奶我吧?

“師尊,這個人有問題。”安之壓低了聲音道,雙眼微微瞇起直勾勾地盯著對面還在吵嚷的婦人。

桑華被他一臉警惕的神情給逗笑了。拍拍他的肩,道:“我知道。”

略一沈吟後,又道:“我們先回客棧,去將這件事告訴淩霄上神他們,然後再做定奪。”

原書中的這段,應該是主角團發現了疑似為被妖族之人吸幹了精血的幹屍,所以前去查探的時候。可現在,因為那個什麽“蝴蝶效應”,兇手已經從妖族變為了魔族,所以這個情節便也相應的有了改變。

“是。”安之答應道。

二人遂瞬行回到客棧。

淩霄和曾黎雪卻並沒在客棧裏。

桑華閉眼凝神,感知到二人氣息就在附近,於是又拉著安之出了門。片刻之後,在幾日前他們曾來過的那些已經失蹤了的凡人的家裏找到了二人蹤跡。

原來,昨日二人前來查訪時,便已經發現這家的男主人有點不對勁,所以今日一早便再度前來查看。恰好看到那人對自己的妻子和孩子拳腳相加,淩霄當即上前阻止,那魔徒情急之中露出了馬腳,幾人便交上了手。那魔徒仗著主角二人不能隨意傷害凡人性命,又慣使陰損手段,竟漸漸占了上風,最後甚至傷了曾黎雪,逃之夭夭。

曾黎雪的傷倒無大礙,簡單的包紮了一下之後便已經能活動自如。但因為要等著被附身的那個凡人蘇醒,然後向他了解情況,所以便耽擱了回客棧的時間。

桑華和安之趕到時,恰逢那凡人恢覆理智,抱著自己的老婆孩子邊道歉邊痛哭流涕。旁邊的淩霄、曾黎雪二人對視一眼,淩霄摸著曾黎雪的胳膊心疼地問“沒事吧”?後者微微一笑之後搖頭。

男才女貌,天造地設,多好的一對呀!

桑華情不自禁地露出老母親般慈祥的笑容。

曾黎雪一擡頭,正好發現了院門口邊,正要推門進來的桑華和她身後的安之,面色微微一變,慌忙將自己的胳膊抽回。

哦對哦,我現在是突然無意中發現了師兄和自己徒弟之間的事,所以,我現在的表情該是……

震驚?受傷?還是其他什麽?

桑華真實的認真想了想後,努力調動起自己的五官做了一個她認為在這種情境下最適合的表情。

眉尾下垂,眼神閃躲,唇角卻掛著牽強的笑。

“黎雪你怎麽了?受傷了麽?”說著話,推門進院。

安之將這一切盡收眼底,心像是被什麽東西刺痛了,狠狠地抖了一下。他覺得很不舒服,不由伸手摸了摸胸口。

桑華走了幾步,卻發現身後的人並沒有跟上來,疑惑回頭,就見那人一只手捂著胸口,眉頭緊鎖,好像很難受的樣子。

驀地想起了什麽,她一臉緊張地又重新折返回來。

“怎麽了?安之你怎麽了?哪不舒服嗎?”一手附到他捂著胸口的手上,一手撫上他的額頭,閉眼去探安之神識。

很奇怪的,依舊是什麽都沒發現。

淩霄和曾黎雪也已經近前,關心道:“安之這是怎麽了?”

桑華緩緩收勢,娥眉微蹙,嘴上卻道:“沒什麽,沒事。”

說罷,往淩霄這邊眼神覆雜地望了一眼。

當事二人自知這眼神是何意。可這眼神在當場的另外兩人看來,卻是各有各的解讀。

痛的人更痛,胡思亂想的人就更有了胡思亂想的理由。

“黎雪,你怎麽受傷了?”

這是原書中的情節,桑華如今明知故問,只不過是為了讓這個話題盡快過去。

“哦……先進去再說吧。”淩霄往旁邊讓了讓。

一行人走進院中,連同那個被附身的凡人一起,你一句我一句的將事情過程說與後來的桑華和安之聽。

那凡人說自己就像做了一場夢一樣,什麽都不記得了。只記得自己上山砍柴,然後好像不小心從山崖上跌落了,受了傷,迷迷糊糊的就聽到有人跟自己說話,好像是問自己想活著還是想就這麽死了。然後他太害怕了,就說想活著,什麽條件都可以。再然後,他就什麽都不知道了。再醒來時,就已經是在這裏了。

主角團一時都陷入了沈默。

這倒莫名的跟自己穿書進來時的某個場面不謀而合啊。

桑華默默撇了撇嘴。

“對了,”她突然又想起了什麽,“今日我和安之在市集也見到了一位行為舉止怪異的婦人。”

她回頭看著安之,等著他的附和。卻見那人不知從何時開始,早已經神游九天外去了,一雙眼直勾勾地盯著自己,眨都不眨一下。

“安之?安之?”桑華在他眼前擺了擺手。

那人緩緩移開了目光,卻似根本就沒有走神一樣。

但也不搭理自己。

桑華覺得奇怪,這孩子今天怎麽總有點怪怪的。

但現在不是追究這個的時候,扭頭仔仔細細地把他們在市集上的所見所聞說給淩霄和曾黎雪聽。

“如此看來,這婦人,莫不便是被我和黎雪打跑了的那個魔徒,情急之中隨便找了個人附身?”淩霄猜測道。

桑華搖了搖頭,看向旁邊的那個凡人:“聽這位大哥方才所言,魔徒似乎不是隨便什麽人的身都可以上,而是要被附身的人自願。那位郡守夫人,應該也是有求於魔徒。可要在這麽短的時間內騙得她的同意,並且上了她的身然後又出現在市集,似乎不太可能。”

眾人點頭讚同。

“那這位郡守夫人,應該是被另一個魔徒附身了。但她究竟是有什麽事需要不惜同意讓別人附身來達到目的呢?身為一方郡守的夫人,不是應該要什麽有什麽了麽?”一直掉線的曾黎雪也終於找回了思緒。

“子嗣。”桑華淡淡道,“方才我在市集上聽說,郡守和郡守夫人結婚十數載,夫婦二人雖恩愛有加,但卻一直未有所出。想來,這便該是郡守夫人之所求。”

桑華一接話,曾黎雪立刻又別別扭扭的沒了言語。

本來就不怎麽喜歡說話的人,哎,真是難為你了。

“魔徒當然沒有那麽大的本事,這些不過只是他們用來哄人的說辭而已。”淩霄又淡淡地接了一句。

桑華讚同地點點頭:“那,我們現在怎麽辦?”

“今日天色已不早,再者為防打草驚蛇,我看我們還是先回客棧,我會安排人送去拜帖,明日一早,我們再登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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